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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澄】酒酣人未散（二）

#江澄重生向

#江澄，魏无羡有隐藏属性

#苏澄苏羡

#原创人物出没，与江、魏没感情戏

（二）

 

 

        江澄在江枫眠的书房里看过父亲是怎样打理一个偌大世家的上上下下，也曾亲手让莲花坞重现旧日辉煌。

        做起联络旧部，收权掌事的活儿来，说得上得心应手。

        温氏虽收了江家莲花坞里的摆设文物，却不能真的掌握了江家的东西。江家的心法还在江家弟子们的脑袋里，江家的铺子钱庄暗哨们也都正常运营着。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江家昌盛了几百年，岂是一次祸乱就能给毁坏殆尽？

        江澄作为江家的少主，不，是江家的主人，在虞氏的帮助下，收了没被发现的势力，用暗哨联系安置好当时正好没在莲花坞弟子们。

        然后，等。

        等射日之征的开始。

        江澄极恨温氏。过了这么久，他自己都活到另一世了，还是只要想一想就恨不得同归于尽，想一想就让他心神不稳，什么家主威严什么为大局考虑都顾不上了。

        他一生的悲惨都来自于那个太阳家纹，他所有的癫狂也来自那个太阳家纹。上一世三毒圣手阴冷无情，遇见太阳纹的就不只是无情，而是失了常情。

        射日之征里若是有温氏子弟被他遇上，死相无一不凄惨绝伦。若是有人正好看见他杀人时凶戾的样子，不论江澄宗主的模样如何端正，家主做派如何威严，再看见他只会毛骨悚然。

        在前世，有人说这样的虐杀手段未免失了格调，失了格局。

        也有人信誓旦旦，说这种被仇恨乱了心智的人，功法上再难有精进。

        然而他们信奉的道理却出了差错，江澄在统辖整个江家的同时法力也在精进，不比那些有父母兄弟在身边协助的差。

        江澄第一次听说这种论调甚至笑出了声，他当然功力会精进。

        他一闭眼，就会想到这个莲花坞是父母留下来的。他一闭眼，就会想到自己这副身躯是父母以命换命保全下来的。

        怀念与悲伤让人软弱，他就把所有的感情都化为恨意，用恨意支持自己扛起来江家，用恨意支持自己拼了命地修习法术。

        仇恨不肯放过他，他也不肯放过仇恨。

        这个恨意，在他前世死前都没有消散。到了这一世，还会帮助他保护好自己现在有的一切。

        他知道为了报仇要有耐心这个道理，他越恨就必须越耐心。

 

 

        这样的沉寂里有人坐不住了，小江宗主好似并没有什么高调的行为，是没本事也好，是沉得住气暗中行动了也好，现在正是从江家分一杯羹的时候。

        朱丹朱家主并不后悔自己当日对江澄的冷落。一则自己要试探江家被摧毁到了什么程度，一则……谁说支持江家就得支持江澄？

        自己当日狠狠得罪了江澄，却留着心没得罪魏无羡。朱家也有弟子被送到蓝家学习，朱丹知道魏无羡的才干未必就比不上江澄，甚至还隐隐压了江澄一头。

        他无意知道江枫眠这种留着比自己家孩子优秀的人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越是天资聪颖的人心气儿就越高。

        魏无羡就真的甘心当江家的家奴吗？

        朱丹比魏江两人多当了这么多年的人，自认比他们更了解人性。等姓魏的当了江家的家主，自己就有了从龙之功。

        反正自己很甘心当“江”家的家奴。

 

 

        等着等着，射日之征终于开始了。江家实在是受了大伤，江澄要做的第一个就是一路杀回莲花坞里去。

        自眉山至云梦这路上，江澄算是收着忍着，没像前世一样闹出个三毒圣手的诨号儿。但其杀伐果断狠辣阴沉的做派仍是让看到的人都狠狠记住了。

        江清在血洗莲花坞那天正好出了个跑腿的小任务，躲了一劫。等通过暗哨找到现在的江宗主时，他才发现小江宗主，原来的少主似乎不一样了。第一次看到江澄杀人的狂态时江清吃了一惊，他是外门弟子，平时看到少主修习功法的时候不多。大多时候，隔着人群，高台边那个和主母眉眼很像的少年或是认真地看着台上说话的宗族或是和侧着脸和身边的人笑闹。

        原来他是这个样子的。或者说，他是能变成这个样子的。

        不过江清无意于了解小江宗主是怎么变化的，他只知道……这正是自己露脸的好时候。江澄手刃了途中遇到的第一小队温氏弟子后，一时之间，连山风都好似不吹了，周遭静谧得让人心里发毛。

        最让人害怕的那个人站在尸体旁缓缓收剑，月光在剑身上一闪，映出了少年人精致到锐利刻薄的眉眼。

        一眸春水照人寒。

        江清听到了身边有人咽了咽口水。

        他不去看尸体惨态，单膝跪下，朗声道：“宗主威武！”

        然后一片人哗啦啦跪下：“宗主威武！”江澄果然被他吸引，冷冷目光传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记住了。

 

 

        等到了莲花坞，已经不少人知道小江宗主年纪虽小手段却狠辣了。这个不少人却让江澄感到了些欣慰，毕竟前世谁人听到三毒圣手这个名号都要变一变脸色，比起前世自己的名声算起来还好上不少，况且现今一个狠辣的印象反而能为他竖立些威信。

        江澄不想知道现在的魏无羡对此的反应是什么，反正估计就和阿姐差不多。

        前世阿姐当然也听到了自己的坏名声，可阿姐从来没有什么劝说，甚至从来没提起过。江澄想，大抵阿姐和自己是一样的，若是阿姐遇上了这个事，怕不比自己冷静多少。

        至于前世的魏无羡，他正因习了鬼道而神思混乱，比自己也清明不了多少。

        身边这个没修鬼道的魏无羡对自己什么看法他不知道，但江澄总归不会改也改不了就是了。

        所以在魏无羡把一个埋伏在江澄身后的人踢过来的时候，江澄是有点吃惊的。用剑了结了那人性命，回江家的途中江澄第一次认真看魏无羡。

        魏无羡像是平日里两个人和别人打架一样，看到自己杀了这个人就放了心扭头拔剑向其他人了。

        江澄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魏无羡，他不仅没做后来那些事，他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魏无羡是江澄最好的朋友。

        说他前世是仅由鬼道乱了心智才和自己一样冷血地杀温狗可不尽然。那也是养了他十几年的家，那是他的江叔叔，那是护了他的虞夫人。

        像是什么被忘了很久的东西突然跳动了一下，江澄突然觉得和魏无羡重修旧好也许不应该只是原谅他那些他本就没做过的事。

 

 

        回到莲花坞的时候是深夜，杀完人的时候黎明将至。

        江澄是从莲花坞的后门杀进去的。后门其实不难把守，地势极好。云梦多水少山，要想过后门那就要从两山中间过，否则就要绕一大片湖。

        其他世家或许没有水性这么好的这么多人，但对江氏弟子来说，他们哪个人不是在水里玩着闹着长大的。

        最会进犯莲花坞的人，就是莲花坞的主人。

        一群人凫水绕过了山，果不其然看见温氏弟子自恃后门地势好没派重兵把守。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没有一个人拧衣服或是其他，前面就是……家了。魏无羡第一个动手，冲他点了点头就带了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江澄看了他的方向没有跟上去，而是对后面的人做了做手势。人群静静地分成了几个小队……

        云梦今天第一缕日光照进莲花坞的时候莲花坞已重归宁静，江澄提着像是从血海里捞出来的三毒坐到主位，底下的人齐刷刷俯身屈膝；“宗主威武！”

        有人颇为自觉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先是凫了好久的水，又是杀了大半夜，形容多狼狈不必赘言，偏偏这个人从莲花坞另一边跑过来跑到胸口起伏大口喘息还在傻里傻气的笑，眉毛眼睛都在向他说——

        我们的莲花坞回来了！